苏忆安一家三口确实去了省城。

  没想到白月季的效率这么高,第二天下午就打来电话,让苏忆安第二天带上爸爸妈妈去省城,出发时打个电话,到时候有人去车站接她们。

  白红梅同样心急如焚,分开时她才六岁,记得的事情不多,现在她都五十一岁了,整整过去四十多年,她也想早一点确定是不是她的妈妈。

  如果可以,她还想把妈妈接过来住些日子,因为她不想子欲养而亲不待!

  苏忆安就去找苏大有开介绍信,第一个理由就是建分厂的事,第二个理由就是她妈妈有可能找到亲人了。

  白红梅的事苏大有略有耳闻,亲人团聚这是好事,他岂有不允之理?于是痛快地开了介绍信。

  胡厂长也给了一个准信,分厂是要在这边建了,苏大有可以准备建分厂的具体事仪。

  首先沙石要准备起来了。

  苏忆安和大爷透露了一点,家里就交给他照顾了,好在就两只鸡,守好门就可以了。

  给公公婆婆的理由是商议建分厂的事,有亲家老两口一起,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,就没表示反对。

  第二天一早,苏忆安一家三口坐着生产队的牛车,先去公社坐车到县城,再从县城坐车去省城。

  白红梅还好,只有一点点不适,苏大海从公社到县城那段路就不舒服,坐上长途车更不舒服了,中间停车休息时,吐的哇哇的。

  晕车的滋味苏忆安感同身受,因为她上辈子就晕车厉害,坐一次车三天缓不过来的那种。

  终于,下午一点多钟,省城到了。

  白红梅是带了一点沂东特产的,红薯干、小鱼酱、槐花茶、笨板栗、核桃枣,鼓鼓囊囊的一大包。

  她要真是这家的孩子,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还有一个老妈妈,这见面礼她还怕不够分的。

  就算不是,白红梅也不会太伤心,看着白月季那么高兴找妹妹,也许她的亲人也没有忘记她,只是暂时没找到而已。

  苏忆安让苏大海先蹲在绿化带缓一缓,等他好受点了才提着包走出了汽车站。关系还不确定,一家人没想上门打扰,找家招待所住下好了。

  “嘀嘀……”随着几声喇叭的声响,一辆轿车停在他们的面前。车窗摇下,一个男人问:“是苏忆安吗?”

  苏忆安估计是胡厂长派来的,虽然临行前没打电话,胡厂长知道他们今天要来。

  “是,我是。”

  车门打开,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走了下来,“我叫胡光辉,是胡光明的二弟,是奉母亲之命来接你们的,我妈在家里都准备好了。”

  白红梅问:“你外婆到了吗?”

  “还没有,下午四点左右到站,还有两三个小时。”

  “那我们还是不去了,休息一下,明天再去见你外婆。”

  不确定之前,白红梅她们不想走的太近,过度打扰,万一不是,退下后只剩尴尬。

  见苏忆安她们坚持,胡光辉也就不勉强了,送三个人去了一家的条件比较好的招待所,要了一个双人间和一个单人间,并付了押金。

  折腾到现在已经累的不轻,胡光辉让她们先休息,他告辞离开。

  一家人去洗漱,回来就开始补觉或者闭目养神,晚饭是苏忆安出去买了带回来的。

  这一夜除了白红梅因为心情激动没有睡好之外,一个房间的苏大海和另一个房间苏忆安倒是睡的挺香的。

  时间很快来到了早上,刚起床不久,胡光辉就来了,同行的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(城里人工作稳定,不像乡下人日夜操劳,要显得年轻一些,真不敢断定年龄)。

  男人盯着白红梅看了许久,白红梅也在他身上反复打量,直觉告诉她,这有可能是她的亲人,她也在有限的记忆里搜索关于这个人的记忆。

  很可惜,没有找到。

  “记不记得你的小名叫什么?”男人问。

  白红梅摇头,她只记得妈妈叫她妮,苏忆安奶奶喊她妮子。

  “你小名叫思颖,我们都喊你颖宝。”

  这个白红梅也不记得。

  “你记不记得你有个大哥?背着你一起逃荒的?”

  白红梅的记忆里只有妈妈模糊的影子,其他人她都不记得的。

  “不记得好,大哥没能保护好你,不值得你记着。”

  任谁都听的出,男人的话语里尽是悔恨和落寞。

  “不是……我那时候还小。”

  胡光辉说道:“大舅,我妈她们还在家等着,接上人咱们走吧。”

  白红梅非让拎上那袋子特产,于是就拎上了,五个人一起来到了白月季的住处,部队家属院分的房子,201室。

  上得楼去,胡光辉按了门铃,门很快就打开了,白月季开的门。

  “来了?快进来。”

  白月季热情地把白红梅拉进去,其他人她就不管了。

  白红梅打量着房间,房间看上去很大,因为光门就有好几个。

  待大家都坐定后,白红梅问道:“没……来吗?”

  她不知道白月季的母亲应该怎么称呼,索性就不称呼了。

  其实都知道问的是谁。

  白家大哥白兴华说道:“来了,我和她一起来的,还有你二哥。”

  白月季是她原先的名字,参加革命后就改名字了,叫白云鸽。

  白云鸽说:“在卧室里,老人不喜欢人多,只喜欢安静,念佛是她最喜欢做的事,一天要念四五个小时。怕她受刺激,你的事还没告诉她。”

  白云鸽拉起白红梅的手,“走吧,我带你一起去。”

  念佛在这个时代也是不被允许的,但又拿老人怎么样呢?当闺女的也就只能腾出一个房间来,作为老的卧房和念佛的地方。

  白云鸽打开门,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和一名男子,背对着她们,坐在蒲团上,口中念念有词。

  过了一会,老人问:“还不关门,你站在这里干什么,别打扰我。”

  白云鸽,“妈,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?”

  老人转过身,浑浊的眼睛在白红梅的身上反复打量,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,“佛祖保佑,这是我的红梅、颖宝回来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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